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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双尾蝎(小小说)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发布日期:2022-07-31 13:48:30    作者:life    浏览次数:4788    评论:0
导读

35次特快列车在大西北高原上奔驰着, 旅客们有的在打盹,有的在斗“沙蟹”,有的在打麻将。 七号车厢六十八座席上站起一位身材魁梧、举止潇洒的青年,米黄色的西服上佩戴着西北地质学院的校徽。他挤过走道上的人群,去车厢尾部上厕所。 当他走到两车厢交

35次特快列车在大西北高原上奔驰着, 旅客们有的在打盹,有的在斗“沙蟹”,有的在打麻将。

七号车厢六十八座席上站起一位身材魁梧、举止潇洒的青年,米黄色的西服上佩戴着西北地质学院的校徽。他挤过走道上的人群,去车厢尾部上厕所。

当他走到两车厢交接处时,发现两个彪悍的男子脸色阴沉地站在那里,似乎在守候着什么。青年人刚走近厕所,不料,八号车厢奔出一名女子,她抢先去转动厕所的门把手。那女子刚进厕所,两名男子中一个额上带刀痕的高个子突然紧随女子闯进了厕所,“吧哒”一声,门被反锁上了。

青年人不自觉地向前跨出了一步。但他又马上意识到门外那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人正虎视眈眈地把手伸在裤袋里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青年人犹豫了一下,朝络腮胡子淡淡一笑,转身回到了车厢里,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突然,那两名凶悍的男子,手持锋利的猎刀出现在车厢门口。

“这节车厢我们包了,你们都滚出去!”带刀痕的高个子吼道。为了显示他们的厉害,络腮胡子扬起手中的猎刀朝一旁的桌角砍去,“啪”的一下,桌子少了一个角。旅客们惊愕地望着那锋利的猎刀,谁也不敢说话。

正在为乘客倒水的女列车员一怔,放下茶壶,走向那两名凶犯,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你甭管,这儿没你的事!”络腮胡子说罢将手中的猎刀一扬,列车员脸上立即出现了一道斜长的刀痕。


慘叫声中,一个壮实如牛的小伙子首先提着行李向另一车厢走去。不一会儿,车厢里几乎不见人影了。

此时,六十八号座位上的那个青年,不动声色地将头侧向车窗,悠然地欣赏着大西北的景致。

两名壮汉对视了一下,朝青年走过去。带刀痕的高个子吼道:“你没听见?这节车厢我们哥俩包了。滚!”

青年人不以为然地朝他们笑笑:“你们不知道吧,这节车厢我早已包下了。”

络腮胡子扬刀就往青年脸上砍去。青年人将头一闪,右手一抬,五指如钩,“刷”地扣住络腮胡子的右手腕脉门,往前一带一拖,络腮胡子手中的猎刀掉落,身子前跌,额头撞在小板桌上。高个子见同伙吃了亏,持刀朝青年扑上来。青年人上身往后一仰,左脚弹出,击中对方的下胯,高个子惨叫一声,扔下刀,双手捂着小腹慢慢地倒在地板上。

青年人脚尖轻轻一勾,将地上的猎刀挑起,抓到手中,用猎刀指着两个暴徒,厉声喝道:“站起来!”

两人狼狈地站了起来。

青年人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往后一看,两名暴徒乘机跳车窗而逃。

两个乘警来到七号车厢。

青年人将猎刀朝地上一扔,快步走到车厢尽头,把厕所的门拉开。朝里面望了一眼,刚进厕所的那个姑娘双手被反剪着,嘴里塞着一块手绢,上衣已被扯开,下身仅穿一条粉红色的涤纶丝短裤,映衬着两条修长白净的大腿。青年人向乘警看了一看,退到了乘警的身后。

凌晨三点,夜如墨染。青年人手提黑色旅行箱走出了H市火车站。他正往前走着,突然,一辆黑色的“奥迪”豪华轿车,在青年人的身旁“嘎”地一声刹住。青年人机警地侧过脸来,见车窗里探出一张姑娘的脸。她正是刚才青年人从歹徒手中救下的女子。

姑娘朝他盈盈一笑,并挥手招呼:“上车吧。”

青年人瞥了一下车站广场,点了下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去‘达莱雅”宾馆。”姑娘吩咐司机。

“奥迪”启动了。

“谢谢你救了我。”姑娘真诚地说。

青年人用疑虑的目光打量着身旁的姑娘。这是个年约二十七、八岁的南方姑娘。长发束在后脑勺,脸皮白净细嫩,樱桃般的小嘴含着柔情,身穿鹅黄色的羊毛衫和黑色的健美裤,颇有现代派的风韵。他谦逊地笑笑:“阻止犯罪,人人都有责任。”

姑娘看着他西装上佩戴的西北地质学院的校徽,问道:“您贵姓?”

“东方剑云。”

“哦,这名字像诗。”姑娘说,“你第一次到H市吧?”

“是的。毕业了,到西北平沙地质勘察队报到。”

姑娘柳眉一扬:“真巧,我也去过平沙县呢。”

“唔,您是。”

“我叫柳咏芳。平沙县是我十年前插队的第二故乡。那里有我的亲人,一个曾在危难中给过我第二次生命的老大娘。”姑娘的眼神里蕴含着无限的情意,像是在回想当年的情景。

东方剑云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平沙县离这儿远吗?”

“坐车也得两天工夫。今晚只能在H市过夜了。如果您不感到不方便的话,明天我们一起去平沙。”

东方剑云犹豫了一下:“ ...到时候再说吧。”

“不,这一带近几年来很不安全。据说有几个淘金的团伙经常打劫,搞得鸡犬不安。今天要不是您相助,我准会让那两个歹徒糟踏。...”姑娘低个眼睑,深情地说,“难得有您这样仗义的人作伴,我感到安全。我希望您能陪我……”

东方剑云很难拒绝姑娘的请求,默许了。

“奥迪”轿车在“达莱雅”宾馆的喷泉边停了下来。姑娘从精致的蛇皮手提包里掏出三十美元支付了车费。司机喜出望外,忙不迭为姑娘开车门,提箱子,一直把姑娘送进宾馆的门厅。

东方剑云随柳咏芳走到服务台。他刚想问些什么,柳咏芳却先说话了:

“请在307房间对面另开一套男土的住房。”

“好的。”服务员礼貌地问,“您是香港华丽公司的总经理柳咏芳小姐吗?”

"是的,我是。"柳咏芳脸上挂着友善的笑容,唇间露出一排雪白整的牙齿。

东方剑云似有些意外。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无意中救的是香港女老板。

服务员恭恭敬敬递上了307与310的钥匙,并把他们领到房间门前,打开了房门。两间房间门对门。

东方剑云住进310房间。粉红色墙壁,玫瑰色地毯,樱桃木家具。


东方剑云在浴室洗澡后,便坐在沙发上抽了两支烟。临睡之前,他从壁橱里拿出手提箱,从里边拿出一支HX-1型高能狙击枪,仔细检查了各个部件,然后提着枪在房间里转了一个圈,检查了门锁的保险和窗户,才放心地躺到了席梦思床上。

黎明前,门锁“嗒”的一声,有人在转动门球。他一跃而起,迅速将鸭绒被折叠成睡窝状后,抓起床边的狙击枪,躲闪到丝绒窗帘后面,观察来人的动静。

门悄然地开了。一个瘦瘦的身影出现在门边,手一扬,一道白光直刺床褥,“啪”的一声,扎进了鸭绒被里。接着,黑影跃到床边,拔出毒镖,将被子一掀,准备直刺被内。

“不许动!”东方剑云掀开窗帘走了出来,手中的狙击枪对着这不速之客。

“怪客”身子往后一仰,使出“铁板桥”避开了东方剑云的枪口,双腿猛地向上弹起,脚尖一挑,竟将东方剑云手中的狙击枪踢飞了。东方剑云身子往后一退,十指略曲,伺机出击。但“怪客”并不进击,身子着地,紧接着一个后翻,向门外一闪,便无影无踪了。

东方剑云追出门去。走廊里灯光昏黄,根本没有人影。他迅速按响了307房间的电子铃。门打开了,柳咏芳穿着半透明的丝质睡裙,揉着惺忪的眼睛望着他。

“怎么,有事?”她柔媚地问,“请进来说吧。”

东方剑云朝柳咏芳瞥了一眼,只见她睡裙中仅穿着比基尼内衣,胴体半裸,不由迟疑了一下:“我不进去了,你没事吧?”

“没事。”她敏感地挑起眉尖,“你遇到麻烦了?”

东方剑云点点头:“你没有事,我就放心了。等天亮后再说吧。”说完他折转身回到自己的房内。

可是好一会儿,他也没有听见关门声,他知道柳咏芳一直凝视着他的背影。他关上门,再一次检查门锁。门锁并未破坏,说明“怪客”身边有钥匙。他望着门苦苦思索:对方为什么要对我下毒手?难道“怪客”已经了解了我的真实身份和此次行动的目的?

一辆“桑塔纳”轿车在荒漠上疾驰。车子过处,扬起一路黄尘。车内,柳咏劳一直缄口不语。东方剑云也不开口。

傍晚,“桑塔纳”轿车在平沙县城外的卡拉木村前停住。柳咏芳跳下车,为东方剑云拉开了车门。“到了。”她欣喜地说。

东方剑云钻出车子,随柳咏芳朝一座破旧的窑洞走去。

一个目光迟钝、白发班斑的老大娘佝偻着身子从破窑里迎了出来,当老大娘与柳咏劳的目光相遇时,老大娘高兴得手指直打颤:“阿芳,是你吗?是你回来了!”

“是的,娘!”柳咏芳抢步上前,扑到老大娘的怀里,“我回来了!是你的阿芳回来了!”

东方剑云知道这是柳咏芳的义母阿姆尔大娘。望着母女相逢的欣喜场面,他也有些激动。

“外面风大,进屋去吧。”阿姆尔大娘一边说,一边把柳咏芳和东方剑云引进屋里。

窑洞外观十分破落,但屋内的陈设却焕然一新。羊毛毯、锦缎被、双卡录音机、彩色电视机,颇具现代生活的风采。

柳咏芳把东方剑云介绍给阿姆尔大娘,并绘声绘色地将东方剑云救自己的事说了一遍。东方剑云也从谈话中了解到:十年前柳咏芳在平沙县插队,住在阿姆尔大娘家。一次染上了非甲非乙型肝炎。在当地,这种病的死亡高达百分之九十。在柳咏芳生命垂危的时候,阿姆尔大娘背着她连夜去县医院抢救。柳咏芳脱离危险以后,又是阿姆尔大娘把她背回了村里。为了让柳咏芳调养身体,大娘用仅有的一点钱给她买营养品,一年后柳咏芳恢复了健康。于是,柳咏芳把阿姆尔大娘视作再生母亲。


“您见到过平沙地质勘察队吗?”东方剑云突然想到自己要去报到的任务,所以想打听一下他们的去向。

阿姆尔大娘哼了一声,轻蔑地说道:“什么地质勘察队呀!前一阵子说是在平沙发现了金矿,一个个都红了眼,你争我存,最后散了伙!”

“哦?那么,队长魏京生呢?”

“魏队长吗?他倒是个好人。那阵子还常来我这儿串门。唉一可好人没有好报呀!”阿姆尔大娘叹了口气。

“怎么?”

“让他手下的人杀了!”

“杀了?谁杀的?”东方剑云焦急地问。

“据说杀他的是个副队长,叫李平什么的。当时平沙县谁不知道!”

阿姆尔大娘目光呆滞,眼睛望着门外。

“那家伙现在哪里?”

“听说这条恶狗投靠了平家寨的。铁嘴鹰’,专干抢黄金、杀人的勾当,还有人说他把缉私队的一个姑娘强奸了……真是造孽呀!”说到这里,阿姆尔大娘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东方剑云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这么说来,我是无家可归了!”他突然住脚问道,“这帮家伙这样猖獗,公安部门怎么不抓呀?”

“怎么不想抓呢?这帮匪徒手法高明,要想拿到真凭实据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急什么呀?”柳咏芳眼睛里漾起笑意说,“你没处去,就先在这儿住上几天,打听一下情况再作决定。”

阿姆尔大娘也热情地说:“你人生地不熟的,外面又乱,还是暂住我家好些。”

东方剑云觉得她们说得在理,于是答应先住几天再说。

东方剑云发现阿姆尔大娘虽然年老体衰,步履蹒跚,但对外界的消息倒十分灵通。住在这里,可能对完成自己的特殊使命更有利。

晚饭后,阿姆尔大娘把东方剑云领到一间厢房门口。这间房不过十平方米,四周是黄土与柴草搭的墙璧,墙面刷了层石灰,还算干净。

东方剑云擦洗身子以后,躺到热炕上,屏住呼吸,谛听隔壁房间的声响。隔壁房里传来了阿姆尔大娘粗犷的鼾声和柳咏芳轻匀的呼吸声。突然,他感到左侧大腿痒痒的,似乎是虫子在咬,便霍地一下坐了起来,掀开被子一看,是五六只遍体通红的蝎子。其中一只有半尺来长,正把它的尖钩似的尾刺扎进他的肌肉里。顿时,他觉得左腿麻木起来,这种麻痛沿着脊椎骨向上延伸,迅速扩大。不一会儿,全身的肌肉不住地抽搐,而且伴有头昏眼花的症状,渐渐地,他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剧痛使东方剑云醒了过来。他使劲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看到:阿姆尔大娘正在他腿上撒一种黑色的药粉。他左腿的红肿处已被小刀划出一个十字形的切口,往外渗着毒血和黄水。

“啊,他醒了!”柳咏芳舒了一口气,右手端着一碗药汤,左臂伸到了他的颈下,把他扶起来说,“快,把它喝下去。”药汤从他喉咙一滴一滴流下,身子舒适了不少,他终于恢复了理智。

“是阿姆尔大娘救了你!”柳咏芳眼睛中闪着兴奋的光泽,“你让红蝎子咬了,幸亏大娘有解药。被这种红蝎子咬过的人畜,一分钟就会昏迷,十分钟后便窒息死亡。”

东方剑云感激地望着阿姆尔大娘佝偻的身子,忽然发现她的后脖颈上也有被蝎子蜇过的红点。他刚想开口,但是被阿姆尔大娘的话打断了。

“蝎子的毒性还没有过去,你别动,也别说话。不然,这毒性会随血液渗进骨髓,到那时我就没法救你了。”

东方剑云点头答应了。但他不明白这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屋子里怎么会爬出这么多蝎子。联想到“达莱雅”宾馆里“怪客”的暗袭,他心里颤栗起来。难道这蝎子也是武器吗?难道它也是受人指使前来行凶的?对手是谁呢?他又在哪里呢?自已该行动了,否则不但不能完成自己的使命,还会栽在对方的陷阱中不明不白地死去!

狂热的淘金者如蜂蚁一样,涌聚到平沙湖畔方圆三百里的沙丘地带,搭起帐篷,日夜不停地沙里求金。

东方剑云穿着当地人的工服,选了个直径三米大小的区域,用铁锹、筛箩和滤水器干了起来。不到三个小时,他就获得了一颗玉米粒大小的金砂。

东方剑云把金砂捧在手心里,借着月光仔细观赏着金砂发出的诱人光芒。

“把金砂给我!”突然,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东方剑云抬起头来,见身边站着三个穿牛仔衣裤的男子,为首的是个大白脸,两眼炯炯有光,身材俊美而结实,看得出他受过严格的形体训练

“你们是谁?凭什么把金砂给你们?”东方剑云傲慢地说。

“小子,你连“白面狐’九爷都不认识,还敢在这里淘金!”

旁边的打手抖抖肩膀说,“哥,让我来教训教训这没毛的雏儿!”说着,他从后腰抽出一把铁尺来。

“慢!"白面狐抬了抬手阻止他,然后跨上一步,不紧不慢地对东方剑云说,“知道这里的规矩吗?三百元买一平方米的地盘。你交一千元,这里的金砂全是你的了。”

“我没有钱。”东方剑云冷冷地说。

“哦一”白面狐顿了顿,“那也行,替我们白干七天的话。这枚金砂今天就算上缴了。”

“金砂是我淘的,为什么要白白交给你们?”东方剑云倔强地说。

白面狐嘿嘿嘿冷笑一阵:“看来,你果真是个没毛的雏儿。不给地盘,也不给金砂,你想白捡便宜还是想踩。混水?他妈的,既然不识抬举,我也不客气了!”说着他朝两边递了个眼色。打手会意,立即握着铁尺从左右两边夹攻过去。

东方剑云将手心摊开,露出了黄橙橙的金砂。

“看来你还知趣……”面狐一边说,一边伸手去夺取金砂。谁知东方剑云信手一扔,金砂跌落进滤水器的放水沟里,不见了。

“你!”白面狐满脸杀气,“给我废了他的双脚!”

两个打手应声,铁尺猛地从两旁扫了过来。东方剑云一个“旱地拔葱”凌跃起,避开了铁尺的袭击。他刚落在地,铁尺左右夹击,又直扫他的腰部。

东方剑云不慌不忙,双手一抓一拖,将两个打手连人带尺扯近身,忽地又腾空跃起,两腿一分,使出个“跃马大劈叉”,脚尖分击打手的太阳穴。两个打手大惊失色,弃了铁尺,慌忙跳开。

东方剑云将两把铁尺夺到手中,站稳身子哈哈一笑。白面狐见打手治不了他,决定自己出手来较量一番。他一下脱下牛仔服,手上运功,“呼”的一声将牛仔服扫了过来,硬榔榔的象把铁扫帚。

东方剑云见他使出“铁布衫功”,不敢怠慢,将铁尺往上一架,“呼”的一声,将对方的铁布衫弹开。白面狐只觉虎口一震,知道对手厉害。他右手收回衣服,左掌推出一招“老僧推门”,直取东方剑云的胸部。东方剑云沉着应战,将铁尺往下一垂,来一个“倒挂珠帘”,挡住他的一掌。白面孤右手的铁衫又劈向东方剑云的左侧头颅。东方剑云一低头,以尺当戟,一招“仙人指路”去点白面狐的丹田穴。白面狐一惊,身子往后暴缩,忽然住了手。

“朋友,什么路子?”他用黑话盘问。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东方剑云一横手,收住了铁尺。

“烧的哪炉香,拜的谁家香堂?”

“烧的龙头高香,拜的下水三阳堂。”

白面狐一怔,又问:“搭桥牵线的又是谁家爷子?"

东方剑云微微一笑:“我有H、A的荐书。”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白面狐将信拆开一看,脸上挂起了笑容。他扭头对打手说:“快,送这位大哥去登窑寨。”

登窑寨的村民十有八九靠淘金发了财,如今都盖起了新瓦房。最令人注目的是村中新建的一幢六层楼,这家的主人是操纵着下水淘金业的三阳堂堂主“绿衣螳螂”徐斐。

徐斐是六八年从上海插队落户来的武术学校红卫兵司令,凭着一手“太极螳螂拳”,在这西北山寨里撒野而扬了名声。七八年刮“回城风”的时候,徐斐考虑到“文革”期间犯下的罪,于是他咬破手指,写下血书,表示愿意永远为边区人民作贡献。很快他被提拔为登窑寨的副村长。几年前,国家政策允许个人从事淘金业,他立即组织乡民下平沙湖,操起淘金业,使登窑寨一跃为大西北这穷山僻壤中的首富。

此后,他和平家寨冒出的“铁嘴鹰”争抢地盘,将平沙湖分为上水、下水。徐斐强占了下水淘金的最佳地形。上水含金量少,这使“铁嘴”十分恼火,双方几次发生冲突,直至大打出手。为了抗御“铁嘴鹰”的力量,徐斐和他的小兄弟组织了“三阳堂”帮派势力,以保住既得的利益。

登密寨的村民因徐斐为他们开辟了致富的捷径而拥戴他。但他们哪里知道,就是这个徐斐为了搜取巨额利润在进行着猖獗的黄金走私活动,偷税、漏税、抗税。为了进一步扩大买卖,徐斐目前正在想方设法搞轿车。因为“蓝鸟”、“雪铁龙”等名牌轿车目标小,速度快,才能逃脱公安部门缉私队那老式吉普车的追击。


现在徐斐听说上海H、A汽车实业公司派人前来洽谈买车,心中一喜忙站起身迎了出来。

东方剑云脸上毫无表情,他像看一张照片似地把徐斐打量了一遍。四十岁的徐斐在大西北的风沙中生活了二十年,被铸炼得结实、魁梧,不苟言笑。东方剑云把H、A汽车实业公司总经理李明晖的亲笔信递给了徐斐。李明晖与徐斐是二十年前的老同学。信中李明晖把东方剑云介绍给徐斐,说他武艺出众,智慧超群,而且办事精明,所以他委托东方剑云为实业公司谈判的全权代表。

徐斐收起信纸,把手一挥,请东方剑云进屋。坐下后,他感慨地说道:“一晃二十年了!记得我来大西北插队的前天晚上,明晖还在南京西路燕云楼’为我践行呢!”

东方剑云笑笑,纠正说:“‘燕云楼’不在南京西路,而在南京东路

当年,它还称。新雅’饭店。”

“二十年了,我对上海已经生疏了。新雅饭店不是在四川中路吗?”

“四川中路上是‘新亚”,亚洲的‘亚”,不是文雅的‘雅’呀。”

“是吗?一字之差,又是同音,真容易搞错。明晖的孩子今年几岁了?”徐斐眼睛盯着东方剑云。

“他的病,你不会不知道。他不会有孩子。”

“噢,我想起来了,”徐斐点了一支烟,笑呵呵地说,“他在安亭事件中被一块石头砸碎了睾丸。太不巧了,偏偏会砸在这鬼地方。”他慢慢吐了口烟圈,透过烟雾,直视着东方剑云。

“你又记错了。是在解放日报事件中,被体育学院一个女红卫兵用膝盖顶碎的。”

这时徐斐脸上才绽开了笑容,对面前这个陌生的青年完全信任了。他打了个响指:“谈正经的吧。明晖在信中说你们能搞到‘蓝鸟’,可这是国家控购物资,真能行?”

东方剑云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红色的纸,朝徐斐扬了扬:“这玩意儿没什么大惊小怪,花一万元钱,就能从主管部门搞到。现在可是个铜板当眼镜的时代呀!”

徐斐伸手接过那单子,原来是控购单,上面有主管部门的批文和印章。徐斐仔细地将单子琢磨了一下,笑了笑:“看来,贪官污吏还真不少,当初要造反也没错。开价吧!”

“明晖总经理关照过,同窗数年,友情为重,价钱可以优惠些。”

“多少?”

“我们用十二万元从珠海买来,加上劳务费二万多,就是十四万。何况还有个运输问题,从上海到西北,一路上免不了要开销一些‘买路钱’。”

“你直说,总数要多少?”

“十六万。如果运输问题由我方解决的话,再加一万五。”

“行!”徐斐慷慨地说, “我出十八万,多给你五千。”

交易谈成了。双方在合同上签了字。

徐斐拍了拍手,从里屋走出一名打扮妖冶的女郎,双手托着一只雕花红木盘子,盘子上遮着一块红绸巾。徐斐上前揭去绸巾,露出了盘内一叠钞票“这一万美元折合人民币五万,算是定金。”

这时,一道蓝光扑进屋来,烛光被扑灭,屋里一片漆黑。

“有刺客!”徐斐叫了一声,飞身跳到门外。东方剑云也出了门。

屋外月白如霜,凄凄清清。不远处村口更楼上,“白面狐”正带着几个打手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徐斐和东方剑云在屋子四周转了两个圈,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东方剑云叫道“不好,我们上当了!”说着,他箭一般地折回屋内。果然女郎瘫倒在地,雕花红木盘掉在地上,美钞散落在四周。东方剑云和徐斐忙一张一张拾起钞票,一点数目未少。可是,桌上那张红色的控购单却不翼而飞了。徐斐和东方剑云大惊失色。

“妈的!”徐斐怒不可遏地骂道,“这一定是‘铁嘴鹰’那伙龟儿子干的!”

“你怎么知道呢?”东方剑云不动声色地问。

“他们和我一样,也急于要车。”

东方剑云双手抱肩,哈哈哈笑个不止。

徐斐不知所措:“笑什么?”

东方剑云沉下脸来:“不瞒你说,这控购单是作废了的。车都买来了,还要它干啥?我不过是让你相信确有其事而已。”

徐斐舒了一口气。他提起倒在地下的女郎,发现是被封住了穴道,便给她推宫过血,冲开神窍。女郎回过神来,双目徐徐睁开。

“见到那人了吗?”

“穿一身黑衣服,蒙着脸,看不清面孔。”女郎答道。

“个子不高,瘦瘦的,不男不女的,是吗?”东方剑云问道。

女郎点点头:“象是这样。”

东方剑云心里“格登”一下。看来又是“怪客”所为,简直是一个神秘莫测的人物。

徐斐吃惊地问:“你见过,”

东方剑云简述了一路上遭入追杀的事。徐斐沉吟道:“看来是平家寨铁嘴鹰’他们干的。但是他怎么会了解你来平沙的目的?又怎么会了解我买车的风声呢?”

东方剑云想了一会儿说:“好吧,我告辞了。这定金我收下,五天之内货一定运到。交货地点、方式另行通知。”说完两手一拱,身影一晃,已上了屋外的林梢,稍纵即逝。

平家寨方圆二十里,住着一百多户人家,如今都成了淘金专业户。“铁鹰”刁守一原来是个二流子,不干农话,专营赌博。当他输得仅剩身上的背心、短裤时,外面传来了平沙湖畔有金可淘的消息。

他先是跟着登窑寨的人打短工,等看熟做惯了,便将攒来的钱买了淘金的工具。干了两天,竟意外地得到了一颗重一百五十克的天然金粒。他很快便发了财。半年后,他成了平家寨淘金者的巨子,与徐斐分庭抗礼了。

为了了解金砂的分布情况,刁守一出高价买通地质勘察队的副队长李平,请他到平家寨当了顾问。这一勾结被勘察队队长魏京生知道后,刁守一当晚就让李平杀死了魏京生,解散了勘查队。刁守一有了钱,又有一批打手,便成了地方一霸。

刁守一出五百元一夜的高价,找来两个女人取乐。他把一块重一百克的金锁片高高地吊在屋梁上,然后眯着笑眼说:“金锁片挂在那里,谁能抓着就归谁。”两个贪财的女人抬头望了望那金锁片,赤着身子拼命地往上跳,不管你怎么跳,距离金锁片就这么两三寸距离,可望不可及。

忽然,“啪”的一声,一把飞刀割断了挂金锁片的丝线,锁片落到地上。财迷的女人惊喜地扑上去抢夺。

刁守一大喝一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可是已经迟了,东方剑云的狙击枪已对着了他的胸口:“不许动!女人到左边去,面对墙壁站着!"两个女人战战兢兢地站了过去。

东方剑云命令刁守一:“把大橱门打开”

刁守一无可奈何,打开了橱门。

东方剑云让两个女人钻进柜橱里,锁上了柜橱门,把钥匙重重地扔到桌子上。

“你为什么要杀死我?”东方剑云直截了当地问。他的目光落在“铁嘴鹰”仅穿着短裤的身子上,觉得他与“怪客”身材确有相似之处,但又不尽然。

“什么?我想杀死你?”习守一全身一抖,“见鬼,我根本不认识你!”

“是吗?"东方剑云冷笑着收起枪。突然,他又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向刁守一的脐下三寸处的气穴点去。

“哎唷!”刁守一捂着肚子弯下腰来。

东方剑云略微一怔:看来他不是“怪客”。他语气缓和地说:“穿起衣服,找间屋子咱们哥儿俩聊聊。”

东方剑云态度的突然变化,使刁守一十分吃惊。他挣扎着穿好衣服将东方剑云带进了右厢房里。

“你究竟是什么人?”才守一戒备地望着对方。

“生意人。”东方剑云正视着他,“你不是也想要‘蓝鸟’轿车吗?”

刁守一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东方剑云解开腰缠,出示了徐斐与他签订的合同和一万美元的定金,说“是‘绿衣螳螂’透露的。当然,他并不希望我和你做生意。”

“那你……刁守一狐疑地问。

“生意人只要有钱可赚,没时间来管你们上水、下水之争。”

“这个……能让我和我的弟兄商量一下吗?”

“谁?”

“我的顾问李平。”

东方剑云挥挥手:“好吧。不过,你要是耍滑头,那……他说着举起手掌往红木桌的桌角上轻轻一削,“啪”的一声,红木桌被整齐地削掉了一只角,“我完全可以劈了你的脑袋!”

“不敢,不敢。”刁守一吓出了一身冷汗,衬衫都汗湿了。

“我在这儿等你去叫顾问来。十分钟够了吗?要是不来,我就走了。”东方剑云故意停顿一下,“也许,我会放一把火再走。”

刁守一望着东方剑云凶狠的目光,连连说:“放心,放心,十分钟力准到。”才守一匆匆离开了厢房。五、六分钟后,刁守一带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走了进来。

东方剑云打量了一下来人。这人中等身材,穿着一件茄克衫,脸上架着一副眼镜,透过镜片可以看到一双死鱼般的眼睛。根据这双眼睛,东方剑云知道这人老谋深算,不可轻视。

李平接过东方剑云与徐斐签订的合约,逐字逐句研究了一遍,然后和东方剑云开始了交谈。通过交谈,他确信东方剑云是上海H、A汽车实业公司的人。决定以十九万人民币购买一辆“蓝鸟”轿车,并当场付出五百克金砂作为定金。

“货什么时候可到?”刁守一问。

“不瞒你们说,两辆“蓝鸟’现在都已出了潼关,五天后准到。我会通细你们取货的地点和方式的。”

“蓝鸟”一到手,不仅可以逃避缉私队那老式吉普车的追捕,而且可以和徐斐保持实力上的均衡。才刁守一兴奋得满脸红光。他讨好地对东方剑云说:“想玩女人吗?刚才的两个还是雏儿,她们归你,钱我来付。”

东方剑云缓缓地摇摇头。突然,他直勾勾地看着刁守一问道:“我不明白,你们的黄货不是由辆‘奥迪”接走吗?为什么还要蓝鸟’呢?”

刁守一咧开嘴笑了:““双尾蝎’出的价不过比政府收购价多了两成。而直接送到沿海城市,至少可以多五成。我们没那么傻。”

东方剑云用试探的口吻说,《听说徐斐和‘双尾蝎’关系很不寻常,他大约比你们占些便宜吧?”

“也一样的价,所以他也急于买车。”李平插话说,“你怎么知道‘双尾蝎’的?”

“当然是徐斐说的。不过,他没告诉。双尾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刁守一耸耸肩膀:“实话实说,连我都没见过他的面。只见车来,可从未见过这大老板下车,只露个背影,瘦瘦的,不男不女的样子。”

这不就是“怪客”的模样吗?东方剑云今天了解到的情况太有用了,但脸上不露任何表情。他说:“是吗?那说明‘双尾蝎”自恃高明,同时对你们又存有戒心,生意怎么能做好呢?我看你们是应该独立自主,不受他入操纵了。”

闲聊了一阵,天已大亮。东方剑云藏起金砂,由刁守一与李平送出平家寨。

东方剑云刚走进阿姆尔大娘的土窑,柳咏芳便含着柔情责备他:“昨天晚上去哪儿了?好不让人家担心。”

“没什么人能吃了我,我在淘金呀!”东方剑云朝柳咏芳投去感激的目光,接着他把脸转向阿姆尔大娘说,“怪不得地质勘察队要散伙,连我见了也眼红!”他掏出金砂,放在手里掂了掂。

“一个堂堂的大学生,怎么也迷起金钱来了!”柳咏芳不满地蹙起了双眉。

“大学生又怎么啦?毕业后一个月工资才五十四元,嘻,还不如淘金者一个晚上赚得多。”东方剑云满腹牢骚。

“不能这么说,小伙子。”阿姆尔大娘慈祥地说,“这儿有句古话叫“金子光泽长一分,良心的光泽减一寸”,可不能让金子毁了自己的天良?东方剑云也不争辩,说自己累了,走回自己的房里去休息。

躺在床上,东方剑云辗转反侧,苦苦思索。根据今天掌握的情况看,“怪客”很可能就是黄金走私集团的大老板“双尾蝎”。但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还是一个谜。

一辆瓦蓝色的“蓝鸟”车静静地停在公路边的灌木丛中。

“铁嘴鹰”刁守一和他的顾问李平躲在公路一边的乱石岗后面等待信号,他们是应约前来验货付款的。一旁还埋伏着四、五个手握枪支的弟兄,他们警惕地住视着四周,以防情况突然变化。

刁守一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拨开茅草,凑到李平身边:“妈的,还等到什么时候!”

李平扶了扶眼镜说:“不怕等,就怕变。你叫弟兄们作好准备,按计划行事。”

不多一会儿,东方剑云从灌木丛中走出来,他用手捂嘴,模仿着蛙鸣,发出暗号。

李平向“铁嘴鹰”使了一个眼色。“铁嘴鹰”阴险地笑了一下,努了努嘴,示意几个弟兄进入战斗状态,三支枪始终瞄着东方剑云。原来“铁嘴鹰”早已设下陷阱:只要验证了灌木丛中的“蓝鸟”是货真价实的进口车,李平以打火机点烟为信号,狙击手立即向东方剑云开枪,结果他的造命。

“铁嘴鹰”缓缓地站起了身子,对上了暗号。然后和李平一起从乱石岗后走出来向道:“货到了?”

“停在灌木丛中。”

刁守一忽然问“你给徐斐的车,什么时候验货?”

东方剑云冷冷地答:“下半夜。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我想拖些日子更好。”

东方剑云点点头:“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我是买卖人,买卖人不能毁约,他也是买主嘛。”

三人说着向“蓝鸟”走去。

李平与刁守一靠近“蓝鸟”,习惯地朝车内张望。冷不防车窗里两支乌亮的手枪分别指着他们的脑袋。东方剑云用双枪抵住他们的腰:“上去验车吧!”

李平和刁守一还没有反应过来, 已经被推上了车。“蓝鸟”启动了,一拐弯,就上了公路。

乱石岗后的人被这突然发生的情况弄呆了,他们原以为“蓝鸟”启动是在试车,等他们醒悟过来时,车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下半夜在登窑寨西皮沟畔,东方剑云也演了一出“验车劫人”的戏,但这出戏砸了锅。

当“绿衣螳螂”徐斐和“白面狐”九爷去验车时,车里两支手枪对准了他们。“白面狐”没敢动,但徐斐反应极快,他一个“旱地拔葱”上了树梢。东方剑云追上树梢,两人在树林中展开了厮杀。

“绿衣蝰螂”的“太极螳螂勾手拳”深得要领,一招七变,勾、挑、扑、击、板、戳、砍,迫得东方剑云只能招架躲避,无法进击。东方剑云就地一滚,等徐斐赶来时,他使出个“兔儿双蹬腿”,双脚一蹬,猛击对方左右腰肾。徐斐一惊,忙将腰胯一闪。不料,东方剑云突然使出“云尖斜刺”,足尖直抵徐斐环跳穴。徐斐闪过,东方剑云右腿来个“海底揽浪”,探入徐斐的双胯下,往上一提,正中肾囊。徐斐惨叫一声颓然倒地,东方剑云一脚将他踩住。

徐斐被擒,“白面狐”又被东方剑云的助手击毙,登窑寨的打手东逃西窜,东方剑云双手叉腰,望着逃散的打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时,一条黑影从沟边窜出,闯进“蓝鸟”,踩着油门,“呼”的下,“蓝鸟”启动了。

东方剑云意识到又出事了,朝“蓝鸟”奔去,可是已经晚了,“蓝鸟”冲着东方剑云直冲过来,想置东方剑云于死地。东方剑云躲开车子。“蓝鸟”上了公路,穿过树林,疾驰而去。东方剑云明白,抢车的一定是那个神秘的“怪客”。

早晨,东方剑云拖着沉重的步履走回阿姆尔大娘的密洞。在进门之前,他朝四周瞥了一眼四周,场头、屋前空空荡荡的,他似乎感觉到这里出了大事。

东方剑云迅速步入窑洞,只见被子、枕头被扔到了地上,瓶瓶罐讓被砸了个粉碎,椅子倒了,窗玻璃碎了,大衣橱翘了,彩色电视机和收录机的外壳瘪了。炕边上有一滩血。显然,阿姆尔大娘和柳咏芳进人劫持了。

他走进自己住的厢房,里边也被洗劫一空,但桌子上却放着一架电视机和录像机,墙上写着一行醒目的大字:“把录像机打开!”东方剑云便打开了录像机。

电视屏幕上立即出现了东方剑云的一张照片。这张照片逐渐推近,占据了大半个屏幕。照片底下出现了一行字幕:“欧阳剑平,男,27岁,西北专区公安局侦组处长。曾获1987年全国公安战线劳动模范的称号。

现化名东方剑云,以西北地质学院毕业生为公开身份,潜入平沙湖畔,投宿于阿姆尔家。目前,欧阳剑平已经以进行‘蓝乌’轿车贸易为突破口,打入了走私集团……

这时屏幕上的照片和字森消失了,接着出现了“怪客”的背影。一个阴沉沉的声音说:“欧阳剑平,你胜利了!‘铁嘴鹰’、‘绿衣螂’和李平已经入网,而且人赃俱在。对于你的成功,我由衷地向你表贺。其实,一条狗已经老了,或者已完成了主人的使命,那么就应该把它杀掉。‘铁嘴鹰’、‘绿色螳螂’他们就是几条应该杀掉的狗,所以我慷慨地把他们抛给了你。

你本打算用‘蓝鸟’轿车来对付我的。奥迪”,可是你失算了,‘蓝鸟’到了我的手里,将忠诚地为我服务!”一阵狂笑后,屏幕上的“怪客”回过身来。他脸上蒙着白纱,一对幽幽的眼睛直视着东方剑云:“欧阳剑平,你的死期已到!十分钟以后,你将从地球上消失,而我的那些毒蝎子却会感谢你,因为你养活了它们。”

这时传来一阵哨音,东方剑云知道这是启动机关的信号,急忙跳起身察看机关的位置,可是已经晚了。地板移开了,东方剑云连着椅子一起跌落下去。“嘭”的一声,地窑的顶门关上了。

东方剑云摸摸口袋,掏出一包火柴,划着一根,借着火光,他看见满地是蠕动的蝎子,还有几具白生生的枯骨。那些蝎子似乎闻到了人味,密密麻麻地朝他涌来。东方剑云猛地从地面上跳起,运用“壁虎功”将自己的身子吸在墙上。但这也无济于事。毒蝎子开始沿着墙壁朝东方剑云包围过来。

东方剑云毛骨悚然。他将身子往上蹭,但蹭了几下就到墙顶了。蝎子又密密麻麻地爬了上来。他伸手去推天花板,可是怎么也推不开。几只蝎子已经爬上了他的裤管,更多的蝎子正一寸一寸地涌上来,爬上了他的鞋子。东方剑云明白自己的处境,他闭上了眼睛。

忽然,地窑的顶门开启了。一股阳光射了进来。蝎子突然不动了。东方剑云一抬头,看到了柳咏芳。她喊道:“快,拉住我的手,上来!”

东方剑云拉着她的手,跃上了地面。他朝门外瞥了一眼,只见一辆“奥迪”停在门口柳咏芳机警地驾驶着车,离开了平沙。东方剑云惊魂未定地问:“这,怎么回事?”

“你曾经救过我一次,我应该回报呀。”柳咏芳眼睛里流露出兴奋的神情,将车开得飞快。

傍晚时分,“奥迪”驶进了H市“达莱雅”宾馆。在上楼时,东方剑云问:“阿姆尔大娘呢?”

柳咏芳温柔地一笑:“您先回到房里歇会儿,让我洗个澡后,您再来,我会把一切都告诉您的。行吗?”

“好吧。”他答应了。回到自己的房间,乘无人,他给平沙县公安局挂个电话。“立即找到阿姆尔的行踪,逮捕她”东方剑云命令道。今天的录像使他看出了那“怪客”的破绽:“怪客”的后脖颈上有两个被蝎子咬过后留下的红点,同阿姆尔后脖颈上的两个红点大小、位置完全一样。

不多一会儿,平沙县公安局向东方剑云汇报:在离阿姆尔家不远处的灌木从中发现了她的尸体,她是被别人用枪击毙的。东方剑云呆了,太出人意料了!他搁下电话,冲进了对门的房间。

浴室里依然传出柳咏芳洗澡的流水声。他急得抓头挠腮,只得在门外来回地踱步。过了一会儿,东方剑云忍不住了,他拧开了门。浴室里空空的,哪有柳咏芳的影子!

一个女服务员拦住了他。

东方剑云急忙赶下楼去。在楼梯的拐角处,“欧阳先生吗?这是柳小姐给你的信。”

东方剑云立即撕开信封,抽出了信纸。一行行娟秀的字迹跳入了他的眼帘;

欧阳先生:

我答应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您,自然应该践约。

从您登上35次列车开始,我就奉命监视您。应该“感谢”那两个企图强奸我的歹徒,是他们使我能有机会接近您,并和您交上了朋友。大概是您出众的武艺和果断的性格,便我对您产生了好感。

在阿姆尔来宾馆夜袭和您住进家后她用毒蝎子对您下手时,我哀求她放了您。可能当时她想装成假象来蒙混,所以那天她用解药救了您的命。

我参与了黄金走私的犯罪活动,但我并不知道阿姆尔是集团的巨头“双尾蝎”。直到她把您关进蝎子洞时,我才恍然大悟。

我说不清是对您的爱,还是封建的报恩思想,还是因为我的良心未泯,总之,是我下手杀了她,并把她扔进了不远处的灌木丛中。

我知道当您明白了我的真实身份后是不会放过我的,所以在您跌进蝎子洞时,我展开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是出于对您的爱,我才下决心救了您。

此时,我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其中有爱,有恨,有恋恋不舍之情,也有惶惶不安的恐惧。

以后再也见不到您了,但您的美好印象却永远铭记在我心……

咏芳

东方剑云看完信,匆匆赶到宾馆服务台,对一位女服务员说:“同志,请查一下307房间的柳咏芳是否订过飞机票。”说着出示公安局的证件。

服务员翻开登记本查了一下说:“预订过。十七日预订的,从H市直飞东京的班机。”

十七日?十七日不正是我和她下火车来“达莱雅”宾馆的日子吗?这个狡猾的女人!她才是真正的“双尾蝎”!

东方剑云奔出大厅,钻进轿车,发疯似地驱车朝飞机场赶去。可是已经晚了,五分钟之前飞机起飞了。但是在机场的停车场上,他截住了那辆“奥迪”轿车。

东方剑云从机场工作人员那里了解到,这架去东京的飞机途中要在上海降落一次, 在那里还有截住她的机会。他立即发出急电,请上海市公安局协助截留她。

一小时后,飞机在上海机场降落。上海公安部门按照H市公安局提供的柳咏芳的座位号码上机截留,柳咏芳被捕了……

 
关键词: 燕云楼
(文/l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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