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天气,收拾个好心情去逛南海神庙的波罗诞庙会。
波罗鸡
古人对完美的追求,以现在的眼光来看,真有些匪夷所思。譬如我华夏神州的版图,相传原被东南西北四海包围,而且分别有四座海神庙。东海南海好理解,西海北海有过海神庙吗?反正如今只有南海神庙香火旺盛。
人们拿着波罗诞期间特有的物品
南海神庙是海上丝绸之路最早、也是重要的起点,始建于隋开皇十四年(594),位于现在黄埔东路南侧,离新黄埔港约八九公里。原本自西而东的珠江在这里突然拐弯,与西向的东江汇合,往南流入狮子洋,再流入南海。如此特殊的地理位置当然重要,所以最早的广州外港——扶胥港就建在这里,由南海神祝融掌 管,扼守珠江出海口。中外船舶进出广州按例都要到庙里祭拜,祈求海不扬波,一帆风顺。
南海神庙大门
扶胥港形成于何时,没有明确的历史记载,按理比南海神庙要早。但扶胥港是唐、宋、元三朝广州最大的外港,是城市文化和海洋文化的结合点。“每岁有昆环乘舶与以珍物”,“自此出海,浩淼无际,东连闽浙,南通岛夷。”
南海神庙大门
有舞狮表演
史料记载,至少在南越国时期,广州已经是重要的商埠和海外贸易港口,早就和海外“蕃客”进行“互市”。因为有利可图,唐朝设市舶使于广州,总管海路邦交外贸,派专官充任。“以岭南帅监领之。设市区,今蛮夷来贡者为市,稍收利入官。”规定对来华蕃商宜“常加存问,除舶脚、收市、进奉外,任其来往通流,自为交易,不得重加率税”,于是“蕃国岁来互市,奇珠玳瑁,异香文犀,皆浮海舶以来”,说明唐朝时,广州海外贸易相当发达。
上香中
志愿者
韩愈在《南海神广利王庙碑》中说:“海于天地间为物最巨,自三代圣王莫不祀事。考于传记,而南海神次最贵,在北、东、西三神河伯之上。”将南海神庙地位无限提升,凌驾于其他三方海神庙之上。究期原因,无非是“蕃商贩到龙脑、沉香、丁香、白豆蔻四色,并抽解一分”。朝廷要分享扶胥港所带来的利润,所以历朝皇帝都会派员祭祀海神。
康熙御书牌坊
相传天竺遣唐使达奚来访,朝拜完海神后,在庙门左右两边各种一棵“波罗”树。因为贪恋周围景色,结果误了归程,只好望江而泣,立化于庙前。当地人为纪念这位“达奚司空”,便将南海神庙叫“波罗庙”,传统庙会叫“波罗诞”。现在庙中还有他举左手于额前作遥望大海状的塑像,俗称“番鬼望波罗”。信徒们先膜拜一番,然后再丢几块硬币,使得“番鬼”前面的案几上“钱满为患”。
番鬼望波罗
北宋时期,广州仍为东方最大对外贸易港。政策从“不得私相市易”到“诏下广南,宠绥蕃商,阜通远物”,广州港一时“万国衣冠,络绎不绝”。又于元丰三年(1080)正式修定《广州市舶条》,“专委官推行之”。清人崔弼在其《波罗外记》中说:“波罗庙去海不过百步,向来风清万顷,岸临不测之渊。”说明在宋元时期,扶胥港仍是广州的一个优良外港。明朝以后,由于水道泥沙淤积,扶胥港失去了广州外港的功能,迁往海珠区黄埔洲与琵琶洲间的海域。
现在的神庙头门
百年前神庙头门
古扶胥港虽然废弃,但南海神庙却保留下来,香火旺盛。每年农历二月十一至十三日的“波罗诞”庙会,已延续千年,是广州最大的民间庙会,也是现今全国唯一祭祀海神的活动。宋人刘克庄描绘:“香火万家市,烟花二月时。居人空巷出,去赛海神庙。”说明当时的波罗诞就热闹非凡。
仪门
现在的南海神庙多清代建筑,由庙前码头、康熙御书“海不扬波”牌坊、头门、仪门及东西复廊、中庭天阶、东西廊庑、拜亭、主殿、昭灵宫及关帝庙组成。主殿是最神庙核心建筑,中央供奉南海神祝融,两边站立八位保护神。祝融也称赤帝,相传为南方人的祖先,衡岳“祝融峰”奉其为火神。按说“水火不容”,结果他什么都管,万一阴阳失调,就麻烦大了。
礼亭
其实,最古旧的遗物是仪门两侧历朝皇帝和官员祭祀南海神的碑刻,珍贵且数量多,所以又称“南方碑林”。神庙右边园内还有章丘冈、浴日亭等,据说以前登浴日亭能看到“虎门熛赤气,龙阙动朱光”,即羊城八景之“扶胥浴日”。现在因为河道变迁,且章丘冈四周的树木郁郁葱葱,比新建的浴日亭还高,早就看不到了。
供品多多
正殿
广州民间俗语云:“第一游波罗、第二娶老婆。”足见波罗诞影响之大,连平日里深居闺阁的女孩子也出来凑热闹。二月十三日正诞时,有“五子朝王”等祭海活动,即海神的五个儿子朝拜祝融的活动。其中三儿子外号“硬颈三”,因性格倔强,不听话,要反方向被抬进庙中。庙外的波罗集市上有波罗粽、波罗鸡等,为庙会特有的产品。
挑个手信
再挑一个
关于波罗鸡,流传着许多版本的故事,其中一则是“土豪偷公鸡”。古时候,村里酷爱斗鸡的土豪偷走与张老妇人相依为命的大公鸡,结果那公鸡从此不再啼叫,土豪一怒就将它给杀了。张老妇人很伤心,捡来鸡毛用黄泥做了一只相似的公鸡,次日清晨,她居然听到泥鸡啼叫。于是,老妇人又做了很多这样的鸡,留下最心爱的一只,其余都拿到波罗庙去卖。其实,广东人喜欢“取个好意头”,“鸡”与“吉”谐音,所以这故事也就越传越神。
波罗诞,娶老婆
不过,粤语里还有个歇后语,菠萝鸡——靠黐[chī],意谓“占人便宜”,也来源于波罗诞。
漂亮的波罗鸡